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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老了,不是吗?

2019-06-26    作者:真二逼瓦西里    来源:网络

  很久以前,还没有社交媒体的年代,有一首MV忽然流传起来,是Mr. CH 的 “KURUMI”。

  讲的是四个心如死灰的中年人忽然绽放了生命的花火,重组乐队爽了一次,然后又回到灰色的日常。

  他们在那一天里,在婚礼上演唱,在老人院演唱。

  观众们只是致以礼貌的点头和温和的拍子,像在夏天的某个惯常的下午,偶然看见天空中升起一束烟花,并不以为意:大概是谁家新年没放完的,被孩子翻出来点了吧。

  日常的惯性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没人认为一次爆炸可以改变生命的轨迹。

  甚至连点燃它的人,自己也这么想。

  我把这首MV 用邮件发给前老板看。他回我四个字:老泪纵横。

  他五十多,年轻时组过BAND,那时是国际公司的创意领袖,年入几百万。

  对了,创作这首歌的MR CH,是日本最成功的流行乐队之一。

  几年前,李宗盛的“山丘“忽然在微信里传开。

  中年人照例老泪纵横,甚至有朋友投资做了款白酒,就叫“山丘”。

  我不喜欢它。

  我认为这是一个中年成功者的矫揉造作世界对你很好了,你站在山顶,儿女成群,财务自由,还要感叹翻过去没人等候。

  除了前半生自己作,你大部分人生感慨其实来自心肺不足和缺少核心肌肉。

  十几年前,我认识彭磊。当然他肯定不记得我了。

  那时他还穷,可能现在也穷我组里的孩子经常找他帮忙画点小漫画。

  他收费在众多wander里算不便宜,但画风古怪有趣。

  他在胡同里开了个铁皮玩具店,我曾光顾。

  那小违建不足五平米,上着挂锁。等了好一会一个穿着短裤的女孩子懒洋洋过来开门。

  房间里堆满了从倒闭的街道工厂里淘换来的铁皮玩具,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息。

  他极像我的很多发小长着一张无所事事的脸,有孤独的自我的爱好,从事着没有前途的工作

  我看“铁西区”,最喜欢的是艳粉街那集。昏暗的小卖部里,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年,和五十几岁的老板一起抽着眼,看着地面,时间静止,无所依赖,消磨人生。

  彭磊给我同样的印象。

  我们都搬走了,他留下了。

  他仍穿着十几年前的黑牛仔服,照样是游离的视线,含糊的笑容和微驼着背,搞着那些毫无起色的玩意儿。

  如果我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可能哪天在馆子里碰见他,会惊诧地问:“啊?你丫还搞乐队呐?卧槽!”

  当然,更有可能我早被他拉黑了。

  我每两周都要去一次阜外医院取药。

  开药的大夫是个严厉的南方女人。

  如果换成你是她,年复一年应付那些领医保的老人,也会长话短说也会不耐烦。

  周一下午人少,我前面只有两位。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

  老头领医保药的日子没到。

  女大夫说您要不自费吧,六块四毛八,省得再来一趟,要是六十四块我就不建议您自费了。六块四毛八。

  老头下了半天决心,点头让大夫开了单子。

  他拿了单子牵老太太的手:走吧。

  老太太乖顺地跟他走。

  女大夫给我开药时忽然跟我说:“那老太太好像痴呆了。。。。。。唉。真是的。唉。。。。。。”

  我无话可说。

  从医院出来,天像下火。太阳肮脏昏黄。北京显得特别魔幻。

  我要骑自行车回望京去。

  耳机里一遍一遍放着彭磊的“花火”。

  我想:我们都老了。不是吗?

  那天看彭磊唱花火,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

  他如今就像一团花火。

  他最有资格唱这样的歌。

  因为我知道他43岁了。

  他是那个唯一留下没搬走的人。

  对了,我跟彭磊只说过一次话。

  我礼节性地捧他:“歌不错不错!”(其实没听过两首)

  他问:“你最喜欢哪首?”

  我说:“我不想失去你。”

  他乐了:“俗。”

  几年以后,我遇到了人生重大变故,从北京开车到呼和浩特的路上,一遍一遍放这首歌。

  它是那种无所谓又无奈的哀伤。

  我们除了接受生活,好像只有这样。

  图片来自google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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