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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简单
“这世界就像一个剧场,当前排观众站起来的时候,后排观众也不得不这样做。所以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一个不焦虑的妈妈。”这是《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的题记,相信全世界所有的妈妈翻开扉页,看到这段话,都会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点头附和。
本书作者薇妮斯蒂马丁是一位人类学博士,带着孩子搬入纽约曼哈顿的上东区后,像观察非洲灵长类生物一样,以专业的角度,以母亲的身份,完成了一份“上东区的女性如何当母亲”的田野调查。
要在上东区立足,首先就得买房。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负责买卖公寓的中介们会根据客户的衣着打扮来决定自己的服务态度与服务质量。在中介们的眼中,衣服会说话,会透露出客户银行账户里数字位数,以及自己能获得的抽成额度。所以每位去上东区看房的妈妈,出门前都得倾尽衣柜里的所有武装自己,每一颗纽扣都不能掉以轻心。
房子只是“上东区战场”的前哨,学校才是妈妈们草木皆兵的主战场。上东区优雅时髦的妈妈们育儿理念跟太平洋彼岸的中国妈妈如出一辙:孩子必须赢在起跑线上。从幼儿园就必须上名校,上名校就必须学区房与关系户双管齐下。不管是远亲还是近邻,能帮助孩子上名校的就是好亲朋,值得花时间花金钱花力气重点维护。
每一位生活在上东区的妈妈都信奉“丢脸就等于丢掉灵魂”,她们极度追求自身完美,没有最瘦,只有“我一定得比她瘦”。热爱时尚,穿什么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本季新款我一定得比她先穿上”。热爱社交,在高档的宴会厅里用轻柔的语气缓缓说出:我先生是谁,我父母公婆是谁,我孩子在哪所学校读书……
所以,当发现每一位上东区的妈妈都有不止一个铂金包时,身为人类学家的作者很自然地推导出结论: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
纽约曼哈顿
曼哈顿与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相隔万里,但每一个翻开此书的中国妈妈都能觉得感同深受:真是焦虑不分东西,当妈无国界啊。
无论单身时多么洒脱自我,当了妈妈后都仿佛被硬征入伍,强制押入无硝烟的战场。用网络上流行一时的段子来说:文艺女青年的种种毛病,生个孩子就好了。
小A与小B、小C是大学同学,同室舍友。同为中文系的女生,一同在深夜看《魂断蓝桥》,为动人的爱情落泪,一起在雨后的江南小镇撑起纸伞,交流过各自丁香花的忧郁。
毕业后没几年,三人几乎同步组建家庭,升级当妈妈。当年的风花雪月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变成风刀霜剑,剑拔弩张。
因为工作和家庭的关系,小A回到家乡的省城。与定居在一线城市的小B和小C联系甚少。但感谢无所不在的互联网与无所不包的朋友圈,即使三人多年不见,依然对彼此的生活了如指掌,准确的说,是彼此的美好生活。
尤其是有了宝宝之后,小B隔三差五在朋友圈晒老公亲自从澳洲人肉背回的昂贵奶粉,小 c时不时转文歌颂母乳大法好。生娃最晚的小A在分娩前无比焦虑,既担心自己奶水不足,又担心买不到靠谱的好奶粉。最后还是托了亲戚的亲戚,花了高价联系到觉得可以放心的海淘,才安心一点走进医院准备生孩子。
孩子长大了,马上面临上幼儿园的问题。小B财大气粗地将孩子送进价格不菲的私立学校,小C坐拥老城区中心公婆赠予的学区房,两人每天在私聊群里大谈私立教育的精英化、公立教育的师资多雄厚。还有一年宝宝才入园的小A每天都在天平两端摇摆挣扎:是咬咬牙把孩子送入昂贵的私立园?还是狠狠心卖了现居的房子去换市中心的学区老破旧?
在某个夜深人静娃睡着的晚上,小C浏览完微信里各个妈妈群的信息轰炸,头大如斗,觉得由当妈而引发的中年危机像一台不受控的坦克,正轰隆隆地向自己驶来……
纽约时代广场
无论在东方社会还是西方城市,为人母都比为人父承担了更多的压力和义务。孩子的点滴差池,所有人都会首先把责任推到母亲身上。而“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更是罩在每个母亲头上的紧箍咒,一听便炸。
生活在上东区的薇妮斯蒂博士在育儿战场上屡屡受挫,一天走在街上,一位手挎爱马仕铂金包的女士器宇轩昂地走过来。她一下子想明白了,一个漂亮的包包,可以像图腾一样保护自己,让自己在上东区不受伤害。
这样的论调隔着太平洋的东方社会上也同样适用,你拿什么包、开什么车、孩子喝什么奶粉、上什么学校都是在宣告你的价值、你的地位。所以,有些时候,一个名牌包不只是一个包包,它也是妈妈们用于武装自己、保护自己的铠甲。
在费尽周折地搞到一个限定版的铂金包后,薇妮斯蒂有凭着这个显目的通行证顺利融入上东区吗?
如果人类社会的运行法则这么粗暴简单,那与动物园里的灵长类有何不同?
事实上,真正让薇妮斯蒂在上东区找到归属感的是人生一次悲作的经历:她再次怀孕又迅速流产了,失去宝宝的痛苦经历让她和其实妈妈们有了分享人生、分担伤痛的体验,也得了真正的关爱和接纳。
当这些衣着亮丽、姿态昂扬的上东区妈妈们放下铂金包。踢掉高跟鞋,一样有为人妻为人母倒不完的辛酸苦楚。而守望相助,抱团取暖,才是女性所能依靠的最好铠甲。
与上东区相隔一个大洋的遥远距离的中国某市某区,小C终于腾出了空,花了一个晚上翻完了这本《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望着身边熟睡的孩子,心有戚戚焉。上东区的妈妈,中国的妈妈,以及其它地方的妈妈,并无太大不同,因为我们生活在剧场里,我们置身其中,应投入情感而不只是投入装备。
这就是育儿生活本身,是一场竞赛,又不仅仅是一场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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